冯建新对城市细节有着一种别致的认识,这导致了他镜头下的城市像一种简洁而响亮的构成形式,独自发出孤独的鸣响。傅文峻试图通过复杂的电脑拼贴,把头骨与佛像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,来述说一种源自宗教的向死而生的终极感慨。蒋朝平的风格是纪实的,但是,他希望通过一种负像呈现的方式来隔离现实,从而让普通场景具有一种观看的深度。李强的城市充满质感,充满重叠,充满一种挤压的力量,在他的观看中,观看就是对城市的定义,而城市则成了这一观看的沉思性注脚。李晓飞的图像是符号化的,通过古代服饰与建筑的人为并置,让历史变成眼前的事实。刘宏毅则比李晓飞要复杂一些,既有符号的内容,又通过普通的景观来让这一符号显出类同儿戏般的荒诞。秦文通过游动的鱼来追问想象中的历史,在他的观看中,岩石具有一种久远的气质,但这一气质现在却成了鱼类的天下,而沉入到遗忘的深处。王耘农对形式感有着刻骨般的挚爱,这使他的图像具有一种静穆的性格。颜正华和刘珈通过对背景与主体的隔离处理,表达了他们对于宗教的那种超然与解脱的观看式领悟。最后,张念鲁的作品具有一种奇特的心理特质,这使他的图像潜藏着一种难以让人觉察的紧张,这紧张甚至会传染,从而成为现代人的一种通常状态。
整体上来看,这十位摄影家的工作已经远远超出所谓纪实的局限,但我以明显感到,无法简单用观念摄影这一概念就能够概括他们的追求。他们的区别如此明显,同时,他们的沉思般的观看,或者观看般的沉思又如此相同,这让我有理由相信其中的一致性,是否预示着重庆将会有一个新的摄影追求,来顶替甚至取代过去十几年的摄影积习。但是,我更愿意把他们的努力看是对数码化时代的一种个人回应,并通过这一回应去提醒人们,在一个传播已经覆盖所有经验领域的世界中,如果观看还有意义的话,那么,这一意义就是瞑想,观看中的瞑想与瞑想的观看,只有这样,摄影的尊严才能重新建立,摄影才会继续成为一种让人向往的创造。(摘自杨小彦<观看与瞑想----重庆摄影十人谈>)